《桂中剿匪记》（第4集）解说词脚本

第四集

1950年2月中旬末

146师师部（兼柳州军分区）会议室

柳州军分区营级以上干部和县大队大队长会议正在进行中，军分区政委栗在山在做报告：

“同志们，我先念2月11日广西省委、广西军区《关于剿匪总结及指示》：自全省解放迄今两个月，经过军事打击与政治瓦解，已将李、白遗留各地企图顽抗的大股残匪基本消灭，如莫敌、周祖晃、秦镇、韦瑞林、杨俊昌、赖慧鹏、张光玮、莫树杰等股匪已先后投降或就歼……但据全省不完全统计，由数十人到数万人大小不等的股匪仍有二百余股，随着我全面进剿工作的展开（除少数地区外），许多地方特务惯匪与恶霸相勾结，企图继续破坏，故各地匪特多已转变为分散潜伏活动，破坏交通，破坏征粮，杀害我工作人员，宣传欺骗群众，企图待机再起。或流窜在分区省县接合部，或利用我群众工作薄弱、政策稍有偏差、警觉性不高、兵力过于分散，阴谋武装抗粮，甚至围攻区县政府。如1月28日，匪特聚众千余围攻恭城，我损失相当严重……但恭城事件给我们的教训最主要的是，在执行征粮剿匪政策上有偏差，为匪特所利用来欺骗群众；在政治上麻痹，没有警惕匪特恶霸分子阴谋暴动。土匪集合千余人及攻打县城，事先毫无察觉；情况发生又未采取有效的紧急处置，致造成不应有的严重损失。根据目前情况与恭城的教训，要求各地委，认真研究贯彻省委、军区历次关于剿匪命令指示，针对特务土匪相勾结、分散潜伏伺机蠢动及广西民枪多、其指挥权多掌握在地主恶霸手中的特点，及时的有布置的有配合的转入分散驻剿（有股匪的地方，应首先集中消灭股匪，在分散驻剿地区亦须控制一定机动兵力），结合征粮、生产，发动群众，严防因某些成绩和匪特潜伏活动而产生的轻敌麻痹思想，要在党委统一领导下，抓紧这一中心任务，坚决完成省委‘上半年肃清股匪下半年基本肃清散匪’的要求……

“同志们，为了彻底剿灭广西的土匪，军区首长对剿匪部队进行了调整，野战军兼地方，我们146师奉命进驻柳州，兼柳州军分区。437团从南丹回归建制。我们的中心任务是清剿残匪，战斗任务还是相当艰巨的，不得掉以轻心。下面先讲讲面临的严峻形势：解放广西，我们占领了城市，歼灭了国民党主力部队17万多人，剩下的正规军已经隐藏深山或边僻乡村。现在我们的主力部队正在集中训练，准备跨海解放海南岛，在各县境内，只留下少量部队和地方武装守护桥梁、仓库，我们还来不及摧毁广大农村的封建势力和潜伏于农村各地的残余反革命武装。退据台湾的蒋介石，认为现在是他们反攻大陆的最好时期，随即派遣大量特务潜入广西，勾结地方惯匪和国民党残余军政人员，组织了反动武装，打着‘反共救国’的旗号，企图卷土重来，妄图摧毁我们县区乡三级新生政权，恢复国民党的统治。因此，我们剿匪的任务十分艰巨。我们面临的土匪又不是一般土匪，广西土匪由三种成分组成：

一是国民党溃退前夕有计划有组织留下来的正规武装、行政人员和特务，这部分有3万多人，是广西土匪的骨干力量。二是反动的地主恶霸武装。这是李、白、黄多年统治广西推行‘军政合一’的结果。他们培训了30多万乡长村长甲长行政人员，村长兼任民团队长和小学校长，乡长、镇长兼任中心小学校长和常备队长。而且普遍建立了民团，组成联防，又大力武装封建地主阶级，使之成为农村中政权、财权和兵权三位一体的统治者。他们是广西土匪的基础力量。三是惯匪，也就是职业性经济土匪。这些人得志为官，下野为匪，是官匪不分的统治者。惯匪是广西土匪的急先锋。

以上三种土匪，以恶霸地主为社会基础，国民党军官为指挥，特务为军师，匪军为骨干，蒋帮集团为后台，是一伙经过训练的庞大的政治土匪，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别动队！他们特别顽固，特别残忍！

广西省委对土匪的严重性早就有了认识，曾于1949年12月3日指示各部队继续‘搜剿敌匪，迅速安定社会秩序’。12月9日，成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广西军区’，接着建立了10个军分区，并将部分主力部队地方化，协助地方建立地、市、县、区人民政权，维护革命秩序，筹粮支援前线，整顿地方游击队，协同主力部队继续追歼残敌。下面由王司令员做军事部署。”

大家鼓掌欢迎，师长王奎先司令员给大家敬了军礼，说：

“同志们，刚才栗政委已经讲到，现在我们桂中面临的形势也非常严峻，就在1月2日，在来宾金石坳，刘国成为首的股匪100多人伏击县委分配到凤凰区的工作人员14人和来柳州报考军政大学的青年学生及来柳州的群众共80多人，副区长王成国、秘书何致公牺牲。这是土匪在柳州地区解放后公开暴乱、枪杀人民政府工作人员的开始。各地土匪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前几天，也就是1月10日，省委、军区根据中南军区1949年12月12日《关于1950年上半年剿匪作战给各省、各剿匪部队的指示》”和本省的具体情况，发出《剿匪指示》，确定以‘清剿匪特、巩固治安、发动群众、武装群众’为全省1950年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提出了‘上半年肃清股匪，下半年肃清散匪’作为奋斗目标。同时明确了指导思想：剿匪斗争不只是军事斗争，而且是政治斗争与发动群众运动，是一场极尖锐、极复杂的阶级斗争。根据省委、军区的指示精神，部队要转入追歼残敌的战斗，从1月15日起全面地开展剿匪斗争。在准备解放海南岛的同时，下决心抽调主力部队38军、39军、45军、49军等共计10个师1个团，连同地方武装共14万多人剿匪。（参谋拉开遮幕现出军用地图，司令员指着地图说）我们49军军部驻桂林市，军直属部队和145师、146师、147师，担任平乐、柳州、桂林三个地区的剿匪。我们146师436团进驻柳江，负责肃清柳江县境之土匪；437团进驻来宾大湾，负责肃清来宾、迁江、武宣和象县之土匪；438团进驻柳城东泉，负责肃清柳北五县即柳城、融县、中渡、榴江、雒容和三江等县之土匪。范围广，任务艰巨，一定要按时完成。各团回去要认真侦察，依靠群众，了解匪情，制定具体的作战方案。遇到问题及时汇报，以便统筹安排。”

散会后，各级领导带着随行人员或骑马或坐马车赶回驻地。

“解放军146师兼柳州军分区后，437团进驻来宾大湾，负责肃清来宾、迁江、武宣和象县等地土匪。团部驻大湾，派二营驻象县，配合象县县委、县人民政府清除象县匪患。春节未过，正月十二，营长李永耀，教导员吴运福奉命带领四连、五连、六连和机炮连共600余人，以急行军速度，从大湾出发，绕过石龙，沿柳江北上，抵达象县县城象州镇对岸。”

战士们迎着凉爽的江风排队上船，渡过柳江河后，在向导带领下，营长和教导员带着队伍沿着码头石级穿过一片竹林，再穿过一片果园，来到城西边的一处古城墙脚下。这里坐东向西面对大江，距江面有五六十米高差。沿着古城墙的走向成三级台地。低级台地临江处有一座亭子，两层。吴教导员上前去看：横匾“临江亭”，亭柱一副楹联：“朝迎爽气，暮送斜曛，风景千年留客赏；白水绕城，青山横廓，画图一幅任人描。”

亭后立有一快石碑，上面刻有文字，吴教导员上前低着头看，是一首诗，便念了起来：“亭峙山城外，高低见石泉。龙沙浮岸荻，猫岭起晴烟。门对青萝树，窗开黄叶天。此处堪放眼，醉倚白云边。方克任题象江亭。”沉吟一下，说：“好诗，这方克任何许人也，如此潇洒！”

队伍上到中层阶地，平坦宽阔，长着不知年轮的数棵大榕树。树间，坐落着两幢西式二层楼房，相距约100米。向导指着方向一一介绍说：“这个地方原来是国民党时期修建的‘江滨公园’，靠北边的那幢楼是县立图书馆，靠南边那幢是县立卫生院，卫生院旁边有一栋平房，平房后边的那层台地上有一间很大的库房，分为两个仓库。再往南约100米的果树林中间有一大片四合院式的两层建筑，民国时期作为兵站，现在是象县县委的驻地。”

“这地方太好了！”营长和教导员不约而同地赞叹着。

营长和教导员察看了一下地形地物，立即召集各连连长、指导员开会，做了安排。根据象县的情况，李营长做了兵力部署：营部机关驻县委旁边的平房，四连驻罗秀圩；五连驻寺村圩；六连驻运江圩；机炮连作为机动连随营部驻县城，驻营部后面仓库，两边走，……。每个连的驻地相距不超过20公里，可互相呼应，无论哪一处有事，都可互相支援。

得知解放军437团二营的到来，象县县委、县人民政府上下感到十分振奋，县委书记祖振兴马上过来和营长、教导员见面，看望了战士们，并邀请吴教导员到县委交流情况。

 吴教导员带着通讯员跟着祖振兴书记来到县委办公室，坐下，祖书记给吴教导员倒了一杯水，说：“你们解放军来得太及时了，虽然经过中平、石龙两场战斗，解决了两大股土匪武装，但现在象县的匪情依然十分严重，成股的土匪大多分散在山区及县境沿边一带活动，总人数达四、五千之多。土匪的活动方式多为夜聚明散，他们联合反动地主，威胁区、乡干部和群众。说什么‘谁也不准交粮，谁交粮就打死谁！’反动地主也说：‘向我要粮食没有，只有子弹！’‘谁要我的粮食，我就叫他头上冒烟！’有的土匪公开收缴民兵枪支，破坏农会组织。不少村庄整个投向了土匪，有的民兵携带武器投向了土匪，全县的民兵人数由原来的3000余人减少到1000余人。”

祖书记喝了口水继续说：“再说我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班子，刚做了调整：县长张兆凯调去柳江县工作，由韦章平任象县县长。县政府的领导机构也不健全，我们要求部队派出一批干部到县政府任职，军地合作，成立‘剿匪委员会’。我意见是我兼任剿匪委员会主任，由吴教导员你和韦章平县长任副主任……时间紧迫，明天军地领导一起开会讨论通过。”

初来乍到，吴运福只是说：“好吧，明天我和李营长过来。”就告辞和通讯员回二营驻地。回到驻地，吴运福把县委祖书记的谈话一一告诉李永耀营长。

军地领导联合会议正在进行中。祖振兴宣布说：“县委决定成立剿匪委员会，由县委书记祖振兴任主任，由县长韦章平和437团二营教导员吴运福同志任副主任，共同负责指挥全县的剿匪、征粮和地方政权建设等工作。

当前征粮的任务很重，全国都缺粮，城市需要粮，军队需要粮，公路、铁路建设也需要粮。征粮工作成为国家建设和巩固政权的硬任务，上级催得很急，必须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始终放在第一位，要无条件去完成。因此，县委要求二营配合县委的中心工作，以征粮为第一要务。部队分散以班为单位，武装配合工作组下到全县各村，发动群众全面开展征粮工作……”

听了祖书记的讲话，吴运福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起了临来象县时，柳州军分区王奎先司令员在电话里对他的特别交代：“你们到象县的任务有四条：第一是剿匪，第二是征粮，第三是发动群众，第四是建立政权。你们实际上既是战斗队，又是工作队。”于是他站起来发言：“各处土匪总共有四、五千人，而我们的部队只有600多人，加上县大队也不过700多人，土匪人数是我们的好几倍！根据邻县部队的通报，分散征粮的部队有整个班建制被土匪包围吃掉的情况。因此，我们不能过于分散，兵力必须相对集中。”

祖振兴有些不高兴，又说服不了吴运福，就说：“那你们回去召开营党委会讨论，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党委扩大会正进行中。大家认真分析各方面的情况，畅所欲言，互相补充，最后吴教导员总结说：“当前的剿匪工作是解放战争的继续，也是一场特殊的战斗。土匪的顽固性远胜国民党正规部队，土匪穷凶极恶，非常残忍，很难对付。剿匪、征粮、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四项工作相互关联，相互影响，但剿匪工作必须放在首位。不剿灭土匪，群众就发动不起来，征粮任务就不可能完成，新建立的人民政权也不可能巩固……”

…………

吴运福与祖振兴在沟通。吴运福将营党委会议分析的情况向祖书记作了汇报，讲了大家的共识和形成的决议。顺着营党委讨论的路子，祖振兴又提了几个问题，进一步地沟通，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将剿匪列为当前工作的首要任务；相对集中兵力协助工作组征粮。具体就是，在一般情况下，白天可以班为单位武装协助工作组下村发动群众征粮，但不能走得太远，连部营部必须留有机动部队，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与祖振兴思想达成一致后，吴运福将结论上报给团部和师部。

下午，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齐鸣，迎接解放后的第一个春节，处处显出祥和的节日气氛。

韦章平县长带着县政府几干部，来到二营营部，慰问解放军，他们与李营长、吴教导员、参谋长一一握手……

韦县长说：“我们准备在春节期间与解放军搞一次军民联欢，一是慰问解放军，减少战士们的佳节思乡之情；二是让北方战士了解象州镇的风俗民情，增进军地军民的鱼水关系，更好地完成剿匪任务……。”

 部队领导齐声说：“好，好，好呀！”

吴教导员说：“部队的节目我负责组织各连准备，地方的由韦县长您去办，要搞得热热闹闹，体现出新气象……”

军地领导正商谈间，县大队侦察员进来报告：“石龙区情报员刚才报告，上午石龙副区长陈惠贤率区人民政府征粮工作队到大佃村征粮，途中与韦仕德匪部遭遇，双方发生战斗，征粮工作队牺牲1人，队伍被迫撤回石龙。”

情报员又说：“内线传来消息，匪首韦仕德和韦老六（即韦庆震）率领所部两股土匪，正集中在其塘、和弄一带……”

韦县长介绍说：“韦仕德和韦老六这两股土匪是西乡一带最主要、实力最强大、最有影响力的土匪武装。韦仕德长得五大三粗，身体健壮，他的额头上长有一块白毛，人称‘白额老德’，在土匪中很有威望。其势力范围，向西控制柳江县穿山的巴峁，向南波及石龙，向北可震慑岩村、柳江里雍，向东隔江威胁县城，象县的土匪都跟着他们转向。二匪对我们的威胁最大。解放军进驻象县后，他们消息灵通，行踪诡秘，现在两股土匪集中在一起，正是消灭他们的好时机。”

听到了匪情，李营长立马说：“战机稍纵即逝，机不可失，韦县长，你速回去县大队派出向导，我们部队立即出发。”

李营长立即命令六连全副武装，紧急集合，乘船渡江，跟着向导，以最快速度奔袭其塘村。

傍晚时分，韦仕德率领匪众，从柳江的六庙出发，悄无声息地来到其塘村村后石山中的穿岩，找到韦老六，一见面，韦仕德故作惊讶地喊道：“六哥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躲在这个鬼地方啊！”

“不躲又有什么办法？现在是人家共产党的天下，公开与他们对抗，等于拿鸡蛋去碰石头。哪头合算啊？况且，全其塘村乡亲的财产都藏在这岩洞里，我们不在这里守着让给共产党呀！”

“六哥呀，看来你真是三年不出门，不知天下事了。听说马拔萃军长的部队已回到了百朋，这世界又要变成国民党的了。”

“哼，这种消息我不知听了几多回了，哪回的真的呢，根本是没影子的事，信了你就上当了。”

“这回是千真万确的了，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你我联合起来，跟共产党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搞个痛快！你敢不敢跟我干？”

“我可没有老弟你的这种英雄气魄，管他呢，要是马军长真的回来，也等他来到我这里再说！”

韦仕德见一时说服不了韦老六，也就不再勉强，决定晚上在穿岩住下。

韦老六派人回村要米，要来了160多斤米，杀来了一头猪，供韦仕德手下饱餐一顿。 

酒饱饭足，忽然接到手下传递的消息：解放军正规部队已经抵达马坪，正在向其塘村赶来。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即集合队伍，连夜向大曹村方向的大石山区转移。

韦仕德和韦老六带着两百余人的队伍离开其塘村穿岩，向南往老家古德村而去，路上他对韦老六说：

“六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是本地人，对自己家乡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我们不能和解放军硬碰硬，要跟他们捉迷藏，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老六说：“老弟呀，你是真的绿林好汉，比我有经验，听你的，我的部下由你指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进了古德村，进家看了一下，又趁着夜色出村，悄悄转向大曹村。经过村边却不进村，带着队伍进了后山的大岩洞里。

韦仕德小时候就跟小伙伴到这个山洞里玩过，知道这个山洞很大，最大的一个厅可以容纳好几百人。岩洞地处半山腰，站在洞口，居高临下，白天能看清楚大曹村的每座房子，对村中的动静一目了然。

韦仕德很有心计，前不久他就派来手下，秘密用石头垒了石墙，只留能容一个人进出的口子。在石墙上留了几个射击孔，以防解放军来搜剿。

进了洞，他叫部下点起松明和火把，洞里石钟乳、石笋琳琅满目，反射出幽幽的莹光，洞里神秘得像幻境。他在洞外派了哨兵，又派一个小队守卫洞口，其他人靠着洞壁睡觉……

解放军437团六连抵达其塘村时，夜幕已经降临。连长立即部署包围村子，待进入村中一看，到处黑灯瞎火，连个人影也没有。全村的人都跑光了。扑了空，白跑几十里，连长十分气恼，他命令各排，克服困难，分头向周围搜索，不能让土匪跑掉。

二排的战士沿着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山路向南搜索，走了十多里路，来到韦仕德的老家古德村。向村民询问，得知韦仕德带人在傍晚路过，不知到哪里去了。

古德村前有两条路，一条向东数里到新庆村，另一条沿着小河向东北，直通大曹、龙兴村。二排长当即决定，分兵追赶：自己率领四班、五班走新庆，副排长率六班走大曹。

六班抵达大曹村时，已经下半夜时分，但见村子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他们来到村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也没有发现土匪的哨兵，估计土匪不在村中。战士们向四周张望，聆听动静。突然，发现在距村子不远的石山上发出一闪一闪的火光。火光很小，但在四周漆黑的深夜，仍清晰可见，这是吸烟时用火镰打火闪出的火花。

发现火花的战士报告了副排长，六班长说：“这三更半夜的，是谁在山上吸烟？一定是放哨的土匪！”

副排长说：“大家小心，搜索前进！”

沿着牛群走出的道路，六班爬上了离村不远的一座大石山，依稀发现半山腰有一个很大的岩洞。有个战士踩动了一块石头，发出了一点声音……

“什么人？”

“叭——”洞口的人听不见回答，开枪向山下射击，接着又“乒乒乓乓”打了一排枪。子弹打在战士们隐蔽的地方的石头上，溅起一丛丛火星。

副排长下令还击，机枪、步枪、冲锋枪一齐开火，立即将土匪的火力压制下去。

守在洞口的匪兵从没有见识过这样猛烈的火力，吓得魂不附体，纷纷从洞口撤进洞里。韦仕德气急败坏，“啪啪”朝天打了两枪，厉声呵斥：“给我顶住！谁退下来我就枪毙谁！”

匪兵们不敢下撤，只好硬着头皮回到洞口石墙下。

韦仕德继续命令：“不要胡乱放枪，要看准目标，共军不露头不要乱打，只要共军一露头就给我狠狠地打！”

匪兵们逐渐镇定下来，坚守不动，只要一发现目标便开枪射击。

围堵在洞口的六班战士几次向岩洞攻击，都不成功，双方形成相持。

天渐渐亮了，洞口的地形逐渐显露，副排长看清楚了洞口的形势，洞口很大很高，土匪赖以坚守的工事，就是垒在洞口的一堵石墙。只要将石墙炸掉，岩洞就完全暴露在火力之下。

副排长转头问班长：“炸药包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

“火力掩护，爆破手从岩洞侧面迂回过去，把石墙给我炸掉！”副排长下了命令，六班集中火力，朝洞口猛射，趁着洞里的土匪停止射击的机会，两名爆破手分别从洞口两边运动到石墙下，很快安放好炸药包，点了导火索，退到岩石后面……

“轰——轰—— ”几乎同时的两声巨响，震天动地，接着便是“哗啦啦”石头落地和滚滚动的声音，洞口硝烟弥漫，副排长指挥战士们靠近洞口，轻重武器朝洞里猛扫……

洞里的土匪支撑不住了，有人喊：“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不一会，只见一块白布绑在竹竿上，向洞口外不停地摇晃……

“把枪扔出来！把手举起来！”战士们对着土匪大声喊着。

洞口里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土匪尸体。岩洞里的土匪举起双手，从洞中鱼贯而出，每当走到洞口，便将手中的武器“噼里啪啦”地丢在地上。

两百多人的队伍，十几分钟也走不完。

韦仕德和韦老六走在队伍的中间，随队伍缓缓移动，走到洞口，韦仕德目光迅速环扫四周，见堵住洞口的解放军只有10几人，他没有很快缴枪，向韦老六使了个眼色。

六班长还以为他俩也是普通的民匪，就朝他们喊道：“老乡，快缴枪！”

韦仕德顺从地将手中的卡宾枪放到地上，韦老六也把手里的长枪扔到地上……突然，韦仕德从腰间抽出两枚开盖的手榴弹，投向解放军，“轰轰”爆炸，两名战士倒在血泊中……

几乎同时，韦老六也从衣服下面拔出驳壳枪向解放军扫射，后面未缴枪的土匪也向解放军一齐开火……他们拾起地上的武器，冲出岩洞，像一股黑色妖风，席卷而去……

这一幕太突然了，猝不及防，前后几分钟，六班就牺牲了包括班长在内的7名战士……。当在其他村庄搜索的部队赶到大曹村时，一切都晚了，土匪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战士们只好含泪就地掩埋战友的尸体，抬着伤员返回县城。